地三鲜不过油

天凉好个秋。

《风流掩长情》沉默和疯狂

  在雾月最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座府邸,那府似乎有些年头了,站在外头也能感受到那种古朴和森严,沿着外墙漫步,便发现墙有高树丛丛,瞧着颇有幽意,大门处则是比他处更多了几分华丽,只是那些建筑都落了不少灰,门上有镶金牌匾,上面是太祖皇帝的亲笔题字——将军府。
  
  不必说明是哪位将军,这雾月国里,能将府邸叫做将军府的,只有鹿家。
  
  永远的将军,无上的功勋。
  
  鹿一掐着虎符站在自家花园里,说是花园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不过遍地杂草。父亲死后他便将这鹿府清空,只吩咐人隔几个月来修缮一下别让这府邸塌了便上了战场,常驻战场,偶尔回来就宿在皇宫里同吴溟畅谈,后来……则是常住青楼,兜兜转转,这将军府该是十年无人住了,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放自己的铠甲。
  
  自嘲的笑了笑,鹿一向角落里的一间小屋子走去,推开门,便看见里面略显朴素的摆设和琳琅满目的书籍,他的神情缓和了些许,甚至带了些许怀念,可待他看见房间里那件与这间房间格格不入的铠甲和长刀时,有变得悲伤起来。
  
  如果有人能看见这人脸上那种悲伤难过,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因为这人从来都没有展露过这种带着委屈的情绪,委屈于他是不必要的,这个人哪怕再难过都是那种痛痛快快的不开心,而不是这种带着纠结的苦涩,不委屈,因为没有人会理他的委屈,自怨自艾只是会吞噬他的洪水猛兽,这个人,永远是宁可流血也不流泪的。
  
  可惜,没人能看见,于是鹿一只是沉默的带走了铠甲和长刀,只是最后流连的看了看屋内陈设而后转身离去。
  
  有什么呢,出了府,他还是那个每日逗逗美人喝喝酒的最潇洒的鹿风流。
  
  
  桃花姬是在桃花苞掰着手指计算鹿一大混蛋还有几天会来找事儿的时候来的,看见哥哥一脸淡漠的踏入自己的小茶馆,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而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哥,要喝茶吗?”
  
  桃花姬摇了摇头,也不坐下,只是缓缓走到桃花苞面前,打量他半晌,突然抬手覆上这人的眼睛,然后轻轻地叹气:“花苞,从前我觉得你这孩子最是会自欺欺人,脑子里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可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如意呢?你我兄弟二人自小被教导祖训,我知你不甘,但是我不能让桃花家毁在我手里。花苞,要变天了,你别闹了好不好?”
  
  桃花姬看着自己的手指,感受着柔软的肌肤,拼命抑制住发自内心的战栗,他的表情几乎算是难过,但他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俯身亲吻上手背,察觉到掌心有睫毛拨动,轻声笑了,云淡风轻:“弟弟,我知道你在家族的情报网里插了眼线,你也知道有的消息是我故意给你的,我们谁也不能赢谁,这是场平局,不如就算了吧。我们何必要卷入两国君主间的博弈呢?我和鹿一都是谋士不得脱身,可你不是,别争了,好不好?”
  
  “花苞,回来吧,我们终究是兄弟。”
  
  
  察觉到眼上的手离开,桃花苞才微微颤抖的睁开眼睛,他看见自己亲爱的哥哥脸上露出了一种笑容,那种看透一切后淡然的笑,但他不喜欢哥哥那样,他不能松手,不能让他溜掉,他不想认输,这场对弈里,于他来说,平局就是输,他站队了,可能凄惨的死去,他不怕,他只怕自己认命,那会让他永远失去这个人,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
  
  “哥,你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呢?”
  
  看着弟弟认真的样子桃花姬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哑而后又变回了少年的清亮:“花苞,我不想看你哭。”
  
  我不想你哭,所以回到哥哥身边过安稳日子,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执念,哥不逼你了,好不好?
  
  他看着桃花苞,面上一片清冷,眸子里却是关心:“你该明白,无论是将军还是太子,心思都太重了,你这般单纯跳脱的人不适合同他们一道。”似乎觉得这话近乎在放嘲讽,他又轻声道:“这话本不该由我说,只是花苞,你与鹿一相识不过三载,你已经为他破了许多桃花家的规矩了,如今形式紧张,雾月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花苞,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回家吧,我不再逼你娶妻。”
  
  似乎从未见过这人说这么多的话,桃花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这人结束了规劝,他突然笑了,面上带着一丝残忍,他轻声道:“哥,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呢?哥哥,我也姓桃花,有着那所谓的高贵血液,你知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单纯,是谁一直守着那肮脏的一切。我不娶,怎么,你要娶么?”
  
  “哥,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我的茶,我的酒,我的茶馆,我的无字旗,都是为你,不会有别人了。”
  
  “哥,当年我带着你给我的一巴掌离开,我发誓等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在旗上画上最美的桃花。”
  
  “哥,我和鹿一已经纠缠在一起了,我们是朋友,可我帮他的那些都是交易,三年前我就进了这局棋,早就出不去了,哥,我是想搏个生机,给我们的未来找一条路。”
  
  “哥,我喜欢你护着我,但我不想你受委屈。你有多久没有联系过禁地里那些老不死的了?我知道你讨厌他们,所以你不会怪我的吧。毕竟,父亲当年走得那么惨,我不想你也变成那个样子。”
  
  “哥,谢谢你有点喜欢我,你知道我快疯了,不,我就是疯了,才来和你说这些,可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了。我想永远疼你护你。”
  
  “哥,我不想等了,你太傻了,沈长情护不住你,只有我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他看着这人惊惧的眸子笑了起来,接住这人甩过来的巴掌,贴近他的唇,轻轻吮吸那两瓣“我喜欢你刚刚的吻,我想在我的旗上画桃花,哥,我爱你。”
  
  我想给你画朵桃花,我想把你娶回家。
  
  
  沈长情站在静思阁的院子里,罕见地穿着一身黑衣,并不束发,他拿着一朵摘下的花,就那么站在花树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庭院。黑衣红花衬得这人脸上苍白,无端多了些引人心生怜惜的病弱,似乎他就是这样,明明是个气势极强的人,却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弱者模样,偏生叫人心喜,叫人忘了这是一头狼。
  
  鹿一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某处动了一下,只觉得这人确实是很有几分姿色的,难怪吴溟那个呆瓜喜欢他——只是,这人终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手上,这么好看的人,他会选个体面的方法的。鹿一伸了个懒腰,隐蔽地摸了摸腰间的虎符然后看向那个安安静静的人,露出一个艳丽至极的笑容,他说:
  
  “沈长情,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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