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三鲜不过油

天凉好个秋。

《风流掩长情》永恒和无望

  沈长情看着面前破败庭院里分显眼的几团紫色小花,还有站在花丛旁边更加显眼的艳丽美人,一时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幼时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时候母亲总是站在花丛里笑着看他,那模样美极了,让年幼的孩子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哪怕最后美人玉陨,那流干了身体的血倒在她最喜欢的花丛里的场景也没有洗掉她在她的孩子心里那曾经绝代芳华的模样。
  
  他的母亲,是全芸瑛最美的女人。
  
  沈长情突然笑了,他看向那个一袭红衣的男子,摘下一朵紫花放在指尖轻转,而后缓步走过去别在人头上,状似痴迷:“鹿儿果然是全雾月最美的人。”
  
  
  鹿一看着这人一步步缓缓走近,莫名感受到一种威胁,那是战场上身经百战锻炼出的兽性,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让他想要逃跑,但是他没忘记是自己叫这人过来的,只得兀自绷紧了肌肉,想着这人应该是打不过自己的。
  
  他看着沈长情一脸怀念,又瞅瞅那朵小花,着实愣了一下,然后他蓦地做出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笑嘻嘻地凑上去嗅了嗅沈长情的肩膀,道:“我可不比公子见过的各色美人。”他直身笑着,眼里凉薄得很:“皇上的计划已经实施,还请公子照之前说的合作。”
  
  沈长情笑了:“怎么,将军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也罢,我若是落井下石,我那边怕是也讨不了好。长情愚钝,却还有一些自知之明。”
  
  鹿一看着他,只是笑着:“太子殿下真是怎么也看不出来会是人人拿捏的样子,却还来此当了质子,我倒是当真不解。”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也总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不是吗?”沈长情伸手拂去鹿一头上的小花,“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紫色小花,我初始不懂,后来才隐隐约约懂了一点,可惜太迟了。这花……”他看了看鹿一艳丽的眉眼,笑了“这花配将军却是不太合适了。”
  
  鹿一闻言一愣,笑了:“那便不配吧。”
  
  
  桃花姬一开始几乎是震怒的,可到了后面,他已经麻木了,只是看着这孩子一脸悲伤的样子发呆,任他亲吻。他知道的,这么多年了,谁也不敢说比他还了解桃花苞,这孩子装作这凶恶样子,他却明白,他不是的。不管是作为哥哥的爱护还是双胞胎相依为命多年的默契,甚至是因为心底那一点点不可说的隐秘心思,他都做不到去责骂他。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手段也用了,他还能做什么呢?承受这人不断的舔吻,良久,他按住桃花苞,抹去他眼角的湿痕,轻声说:“花苞,是我太固执了,哥哥错了,你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吧,你说的那些我会去核实,但以后,你就别回来了吧。”
  
  别回来了,我独自接下职责;别回来了,你放下那些荒诞执念;别回来了,我想你寻妻生子均因你所愿;别回来了,我想你平安无忧避让是非。
  
  桃花姬缓缓松手,决绝地转身离开。桃花苞看着这人的背影,泪眼模糊,张嘴想喊什么,那口型依稀是“哥哥”二字,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哥哥保护了他这么多年,他却如此逼迫于他……简直禽兽。
  
  但是……但是……那沉沦十余年的真心若是说放就放,他这一生都要困囿在“意难平”这三个字里了。他就是这么自私,不想一辈子遗憾,总想试一试,再试一试,万一就有那么一次哥哥松了口,放下那些执念了呢?
  
  他想用余生去赌那一个万一。
  
  
  鹿一是笑着出了静思阁的,他带着那种浪荡的笑容出了宫直奔花不怜处,路上下了雨,街边没有人,雨声直直地传进他心里,他终究还是没控制住地闭了闭眼,似乎封印住了万千情绪。
  
  他有一个秘密,这世上怕是没几个人知道——他有个师傅,死在了十年前的一场大火里。
  
  他至今还记得,竹屋旁边大从的花花草草消失在火里,师傅一身黑衣,腹上偌大一个伤口,他嘴角上都是鲜血,却还是笑着对他说:“小鹿儿,给为师笑一个,别怕,师傅没事,你别看我,师傅现在太难看了,你闭上眼,乖啊。”
  
  而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是绝望地躺在那一个沙土隔绝出的防火带里大喊大叫,火场那么热,他却如坠冰窟。前所未有地,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脆弱不堪和软弱可欺,他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那一幕成了他永远的噩梦。
  
  他只记得最后他还是爬出了那个太大的圈,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目光所及只有师傅俊秀的面容和悲伤的恳求,他说:“鹿鹿,别看了好不好?你不是最听师傅的话了吗?”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忤逆他的师傅。
  
  后来,他被打晕抱走,最终也没见过那人的最后一面。他只知道,他的师傅已经死了,从那一天起,小鹿鹿也死了,他成了雾月最有名的罗刹,杀神将军。
  
  
  他的师傅,名唤沈一。
  
  他的师傅,是上一任乔柏止。
  
  他的师傅,很喜欢花草,尤其是一种叫做桔梗的紫色小花。
  
  桔梗,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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